昨天下午发生的一件事让我夜里辗转反侧,思考了很久。
上个月下楼的时候,没小心摔下来把右脚跟腱弄断了。绑了石膏,近期居家坐轮椅,仪表就越来越邋遢了起来:白发自发根窜出来一大截,不见人懒得覆盖;因为不是卧着就是躺着,头发盘起来不方便,就任由着乱蓬蓬的贴在头皮上;衣服是宽宽大大的介乎“服装”跟“围裙”之间—便于“石膏绑腿”通过;至于脸妆,什么去皱,遮瑕,提亮就更顾不上了---彻彻底底的一个更年期老女人--瘸腿“黄脸婆”。本着“掩耳盗铃”,“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理,我干脆连镜子都不照了,就这样当“鸵鸟”当了几个星期。
昨天下午四点,先生突然拉我去银行—这个人就是这样,干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近年来还开始健忘,重要的预约等到最后一分钟人家打电话催了才想起来。因为要我本人到场签字,银行5点下班,我连头发都没来得及梳一下就被架着双拐拎到车上了。
因为石膏绑腿的原因,我穿的是夏天那种阔腿的短裤,临走瞎抓了一件先生的秋冬外套搭着(我的外套都在楼上,没时间爬楼),这个组合,哎,真是“惨不忍睹“,”一言难尽“,我心里别扭着知,道实在不妥,但是仗着加拿大对”乱穿衣“的宽容性,想着,我就去签个字,又不是去上班,硬着头皮就过去了。
结果,是怕什么来什么:下午4点到5点间,银行所在的Plaza特别繁忙,近处完全没有停车位。先生把我放在银行门口,然后把车开远一些去找车位。我就这样拄着双拐杵在银行门口“凌乱”着。好死不死的,也不知道谁这么没有公德,我没注意到一个喝光的Tims大号咖啡杯就在我侧身后。于是,在我等待的时候,好几个从我面前走过的人都“若有所思”或者“同情怜悯”的看我一眼,又一眼……
尽管有点尴尬纳闷,但是我心里还想着给自己解释:毕竟是腿断了,加拿大人又普遍善良,何况今天的气温,虽然我上身裹着一件肥大暖和的外套,但是却穿着一条夏天的阔腿短裤,令人同情吧。好像是为了进一步证明加拿大人的善良—一位走过来的老太太,看着我,停了下来,然后从她的袋子里掏出钱夹……
直到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她要干什么,我特别特别尴尬,脸都红了,连忙解释:“我只是在等我丈夫回来去银行,近处没泊车位,他去停车了。” 老太太也尴尬起来,把抽出来一半的一张钞票赶紧塞回钱夹去,对我说抱歉,然后像做贼一样的匆匆走了,我愣了愣,才想起来,对着她的背影喊:Have a good day!
等喊完,我四周看看,才发现那个“倒霉”的空咖啡杯,正当我骂骂咧咧的准备用拐杖把那个咖啡杯“踢飞”到墙角的垃圾桶附近时,我家先生回来了:这厮的身材一直保持的很好,体重从25岁后几乎没变化,常年打球健身让他的体态也显得特别年轻,加上这么多年我培养他的衣品给采购都是稳重大气的服装,在夕阳逆光下,配上他棱角分明的脸,这个死家伙竟然还有点儿“帅”!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我一下子就给气着了!恼羞成怒又委屈没处撒。
生着自己气,办完了银行的“正事“,回家的路上,我”交代“了这件事,我家那厮笑得都快握不住方向盘了,晚饭时,还戏精上头夸张带表演的把我的糗事给孩子们”学“了一遍,还用的是陕西关中方言,搞怪水平直逼”德云社“。等大家都笑够了笑完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开始反复琢磨消化……
美人衍岁月,迟暮独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