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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岁月----萧姐(二)/谢谢您的阅读/朋友。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那年春节,初二,我的习惯是睡觉,因为我讨厌春节。
春节很无聊,没完没了的胡吃海喝,虚伪的应酬,当然家庭聚会除外。
迷迷糊胡中听到有人敲门。我说:进来吧,门没锁。
那是我的铁哥们之一,牛山。
牛山,吉林,锦西人,人如其名,络腮胡子,五短身材。
按照当时我们南京人的说法是---半残废人士。
可他算是我的铁哥儿们之一,因为我们都好个“酒”。
你说,一个老单身,大过年的登你门能干啥?
我说,开酒瓶子,厨房有凉菜,自个儿先方便吧。
他说,门外还有一位,得你去请才肯进门呢。
我说,好大的架子,谁呀?
他说,你自己看看吧,担心,别吓着你。
我大笑,哈哈,我倒想看看是哪只鸟,长几个脑袋,也能吓倒本大爷。
一揭被褥,穿着短裤,风一般的飑到门旁,打开门大呼一声
“滚进来,本大爷没穿裤子不经冻”
砰!我又关上了门,回过头看着那头牛,我脸都白了。
真是只鸟,那只湖北九头鸟,劳教青年红粉娇娃,萧冰青。
我压着嗓门气急败坏的指着大牛:你疯了你!这个女人你也敢招惹?
牛山放下手上的礼品包,冷笑一声说:怎么着?脏了你?不让进门?
我向着他作揖:兄弟,您行行行好,大过年的别沾了晦气,你他妈的
知道那是只什么鸟?您就是光棍一辈子也不能渴了往厕所钻呀。
这回儿,是牛山的脸青了,我才知道为什么有个酒友嘲笑萧冰青时,
说她是“公共厕所”,大牛莫名其妙的借酒装疯,把那小子踢出了门外。
“哼!好,好,好,就这么个哥儿们” 牛山一甩手“告辞”
这当儿,门开了,她穿着身粉红的羽绒裳,脖颈结着条洁白的丝巾,
怯生生的走进来说:牛哥,你们玩,我走。
一时,大牛没说话,圆睁着那双大牛眼,恶狠狠的瞪着我。
犹豫了一下,我长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都给我坐下,你--”
我指指她“斟酒!“ 忽啦,我钻进了被窝。还穿着短裤呢。
就这么个”偶然“ 她突然就跳到了我的生活圈子。
多少年之后,我仍然在想,如果那天我打发他们滚蛋。
如果那天我不言语,干脆钻被筒子,不见。
如果。。。唉!我知道,从来就没有--如果。

五月,烟雨金陵城。
春天,南京的春天很黏乎,没完没了的迷朦细雨滴滴达达让你觉得
永无天日。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黄梅季“ 或许叫”黄霉季“。
梅子熟的季节,湿热,屋里四处霉乎乎的,整个人都发霉的感觉。
尽管讨厌那个季节,但是如果没有”黄梅季“,那就不是南京城。
哈尔滨的朋友,如果没有寒风嗍嗍,晶莹剔透的冰雕季节,
那是哈尔滨吗?
生活在”四大火炉“的朋友,如果没有夏蝉嘶鸣,炎炎赤日,
那是”火炉“吗?
尽管南京的气候很垃圾,但是我仍然喜欢它,
因为那是我的家乡。

自从那个春节以后,我家,严格说,是我父母家中的一间独立小屋。
从此成了大牛和萧冰青常涉足的世外桃源。
别误会,至少我没看到他们在我家干出任何男女之间的事儿。
萧是个等外公民。她没有其他朋友,除了牛山,我算半个吧。
那天,湿乎乎的星期天。他们先后来到我家。
推开后窗,一丛郁绿的芭蕉在细雨中浅吟。
牛山打开两瓶汾酒,就着萧下厨作的两道小炒,三人就对上了眼。
萧能喝一点,一两半约莫。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大牛的酒量,三两下肚就出现出现弱智状态。
半瓶酒深一点就能象相声中戏谑的那样, 让你开电棒,他要往上爬。
一瓶汾酒没完,大牛就成了条醉牛。昏迷状态。
萧,单手捧着香腮,那双美眸仍然是淡淡的哀伤。
她很少说话,只是怔怔地凝视着窗外,那丛郁葱葱的雨打芭蕉。
我说:想家了?狐疑的看着她。因为我很奇怪,没见她回过家。
萧,震了一下,收回目光,苦笑。
我说:说点什么,随便聊聊吧。
萧,抬起头面对我说:我没有家,父母和我断绝关系了,自从我
被判决后。
其实,我知道如果不是牛山,我这个卑微的女人是没资格和你相对
而席的。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别扯了,我还不是党员,没那么严重。随意吧。
之后,萧浅浅的抿了口酒,双颊透出两片红晕。
那天,萧冰青,第一次对我谈起她的家和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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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枫下拾英 / 人生足迹 / 难忘的岁月--箫姐。(一)/ 给我的同龄人/ 怀旧篇。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那时,我叫她萧冰青,后来称她萧姐。
    上班的第一天,见到她是在男厕所。她是机关里最底层的清洁工。
    那时候还没有农民工阶层,机关里的清洁工也是国家编制,称为工友吧。
    很难相信,居然有这么年轻美貌的清洁工。
    萧姐,白哲的皮肤,娥眉杏眼,亭亭玉立。
    见到我,她微微垂下头,持帚碎步走向门外,一言未发。
    那时,我也不过19岁。退伍回家才分到这个单位。萧姐大我5岁。
    19岁,懂得悄悄的鉴赏女孩的年龄。红着脸走过她身旁,忍不住再悄悄看她一眼。
    那一眼,却让我感到莫名其妙的震颤,心瓣被针螫了一下的感觉。
    冷漠的双眸,眉芷中透出淡淡的哀伤。
    她仍然低垂着头,绞着手指,不发一言,却让我砰然心动。
    因为直觉,她绝不是个普通的女孩。
    是因为美丽的容颜和卑微的职位间的巨大反差?
    还是因为我认为她那与众不同气质?
    还是根本就是那种年龄轻易出现的情迷意乱。
    我不知道。只是我决心要知道她究竟是谁?


    很快,我有了机会。
    3个月后,我被提拔为“团级领导”(团支部)。
    萧冰青是本领导属下的监管劳教青年。
    天!那个让我砰然心动的女孩居然是那个年代中最耻辱的女人。
    档案上是这么记载的。
    萧冰青,湖北,武汉市人,本校XX级肄业生。
    此人在校期间,因公开恶毒攻击XXXXXXX,被处以开除学籍,
    逮捕宣判劳教1年交原单位执行。
    在劳教期间,该女先后诱惑腐化多名党员干部与之发生不正当两性关系。。。。。
    加判劳教合计三年。
    默默的叹息,此花可真毒,红粉祸害。
    继续想下去,又觉得困惑,如果是我,能拒绝吗?
    我想我或许能,那是因为我也是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男人。
    在那个扭曲的年代,可笑的傲慢中成长起来的年轻人。
    尽管如此,我还是小心翼翼的避免和她发生任何接触。
    直到一年后,由于某个偶然,她却活生生的跳进了我的生活圈子。
    从此,公开场所我仍然称她姓名,但背地里我称她--萧姐。
    我对她不仅仅是爱慕,更多的是崇敬和怜悯。
    我甚至想,如果不是那个偶然,如果我早知道她的真实,如果她不嫌弃。。。
    不管她和3个还是8个男人睡过觉,尽管她是个人所不耻的政治,道德双重败坏分子。
    我仍然会不顾一切的一切,娶她为妻。
    萧姐,那个柔情似水的女孩,善良无邪的女郎,受尽苦难的女人。


    我想说的这个故事,发生在那个疯狂的年代,或许只有我的同龄人才会相信,
    才会理解,才能读懂那些苦涩的字眼。它是埋藏在我心中的一段不想提及的
    往事,不知道我是否仍有勇气揭开那块创伤,我试图忘却的难忘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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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沉重的历史。见过她们,但从未听过她们的故事。讲讲吧。
    • 我们这个年龄的人见到的,听到的沉重的事(故事)太多了。
    • 读起来象是张贤亮的一个小说, 记得当时看了就犯晕, 不过现在哪个妹妹要是还这么厉害的话, 大概早就是女强人了。
    • 谁能肯定她劳教时不是被欺负又被扣上“诱惑腐化党员干部”的罪名
      • 一般党员干部都挺容易被糖衣炮弹打中, 关键是打中之后只说是阶级敌人的险饿用心就可以检讨一下, 再做党员干部
    • 难忘的岁月----萧姐(二)/谢谢您的阅读/朋友。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那年春节,初二,我的习惯是睡觉,因为我讨厌春节。
      春节很无聊,没完没了的胡吃海喝,虚伪的应酬,当然家庭聚会除外。
      迷迷糊胡中听到有人敲门。我说:进来吧,门没锁。
      那是我的铁哥们之一,牛山。
      牛山,吉林,锦西人,人如其名,络腮胡子,五短身材。
      按照当时我们南京人的说法是---半残废人士。
      可他算是我的铁哥儿们之一,因为我们都好个“酒”。
      你说,一个老单身,大过年的登你门能干啥?
      我说,开酒瓶子,厨房有凉菜,自个儿先方便吧。
      他说,门外还有一位,得你去请才肯进门呢。
      我说,好大的架子,谁呀?
      他说,你自己看看吧,担心,别吓着你。
      我大笑,哈哈,我倒想看看是哪只鸟,长几个脑袋,也能吓倒本大爷。
      一揭被褥,穿着短裤,风一般的飑到门旁,打开门大呼一声
      “滚进来,本大爷没穿裤子不经冻”
      砰!我又关上了门,回过头看着那头牛,我脸都白了。
      真是只鸟,那只湖北九头鸟,劳教青年红粉娇娃,萧冰青。
      我压着嗓门气急败坏的指着大牛:你疯了你!这个女人你也敢招惹?
      牛山放下手上的礼品包,冷笑一声说:怎么着?脏了你?不让进门?
      我向着他作揖:兄弟,您行行行好,大过年的别沾了晦气,你他妈的
      知道那是只什么鸟?您就是光棍一辈子也不能渴了往厕所钻呀。
      这回儿,是牛山的脸青了,我才知道为什么有个酒友嘲笑萧冰青时,
      说她是“公共厕所”,大牛莫名其妙的借酒装疯,把那小子踢出了门外。
      “哼!好,好,好,就这么个哥儿们” 牛山一甩手“告辞”
      这当儿,门开了,她穿着身粉红的羽绒裳,脖颈结着条洁白的丝巾,
      怯生生的走进来说:牛哥,你们玩,我走。
      一时,大牛没说话,圆睁着那双大牛眼,恶狠狠的瞪着我。
      犹豫了一下,我长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都给我坐下,你--”
      我指指她“斟酒!“ 忽啦,我钻进了被窝。还穿着短裤呢。
      就这么个”偶然“ 她突然就跳到了我的生活圈子。
      多少年之后,我仍然在想,如果那天我打发他们滚蛋。
      如果那天我不言语,干脆钻被筒子,不见。
      如果。。。唉!我知道,从来就没有--如果。

      五月,烟雨金陵城。
      春天,南京的春天很黏乎,没完没了的迷朦细雨滴滴达达让你觉得
      永无天日。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黄梅季“ 或许叫”黄霉季“。
      梅子熟的季节,湿热,屋里四处霉乎乎的,整个人都发霉的感觉。
      尽管讨厌那个季节,但是如果没有”黄梅季“,那就不是南京城。
      哈尔滨的朋友,如果没有寒风嗍嗍,晶莹剔透的冰雕季节,
      那是哈尔滨吗?
      生活在”四大火炉“的朋友,如果没有夏蝉嘶鸣,炎炎赤日,
      那是”火炉“吗?
      尽管南京的气候很垃圾,但是我仍然喜欢它,
      因为那是我的家乡。

      自从那个春节以后,我家,严格说,是我父母家中的一间独立小屋。
      从此成了大牛和萧冰青常涉足的世外桃源。
      别误会,至少我没看到他们在我家干出任何男女之间的事儿。
      萧是个等外公民。她没有其他朋友,除了牛山,我算半个吧。
      那天,湿乎乎的星期天。他们先后来到我家。
      推开后窗,一丛郁绿的芭蕉在细雨中浅吟。
      牛山打开两瓶汾酒,就着萧下厨作的两道小炒,三人就对上了眼。
      萧能喝一点,一两半约莫。
      我最看不起的就是大牛的酒量,三两下肚就出现出现弱智状态。
      半瓶酒深一点就能象相声中戏谑的那样, 让你开电棒,他要往上爬。
      一瓶汾酒没完,大牛就成了条醉牛。昏迷状态。
      萧,单手捧着香腮,那双美眸仍然是淡淡的哀伤。
      她很少说话,只是怔怔地凝视着窗外,那丛郁葱葱的雨打芭蕉。
      我说:想家了?狐疑的看着她。因为我很奇怪,没见她回过家。
      萧,震了一下,收回目光,苦笑。
      我说:说点什么,随便聊聊吧。
      萧,抬起头面对我说:我没有家,父母和我断绝关系了,自从我
      被判决后。
      其实,我知道如果不是牛山,我这个卑微的女人是没资格和你相对
      而席的。
      我尴尬的笑了笑说:别扯了,我还不是党员,没那么严重。随意吧。
      之后,萧浅浅的抿了口酒,双颊透出两片红晕。
      那天,萧冰青,第一次对我谈起她的家和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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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小勘误:锦西在辽宁
        • 葫芦岛。
      • 说了半天,没讲是从哪年发生的!你19岁复员,该在14岁左右参军,75年的故事?
      • Great
      • 难忘的岁月--萧姐的故事(三)/月是中秋圆/过了“中秋”/月已不再圆,意兴索然。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萧姐的故事:
        自从那场臭名昭着的“反右”运动以后,在现代史上具有“公车上书”
        “五四运动”精神的中国知识分子是怎么了?文风一片“万马齐喑”也罢,
        其后的“文革运动“更是助纣为虐,自掘坟墓,难道不是?
        即便是文革之后的“四五”和“六四”让人觉得推动中国历史的希望重新寄
        托于知识界群体,但是,再看看那些狗屁精英的其后表演。简直让人感到恶心!
        毛泽东把知识分子划入第九类,真是“英明伟大”。
        以我之见,除了真正从事学术研究的纯知识集群之外。排名在贩夫走卒之后,
        应该把第九类让给猪,狗。从而肯定它们对人类的贡献。
        综观“反右”以来知识界的畏缩孺弱,或者沽名钓誉。
        一句话“孺子误国也”!

        萧姐,也有过幸福而短暂的童年。出身于书香门第的她,聪明美丽。
        父亲是某市文联副主席,母亲是大学讲师。
        在那场恶毒的“反右”运动中,父亲被他的同类按比例划成了右派。
        从此打入另册,还包括了花朵般的独生女儿。
        母亲和监管中的父亲离异,另嫁不归。
        62年,父亲被解除监管。那并不说明党错了。
        摘帽右派,仍是异己分子。
        萧姐,自然是异己分子的子女。
        大学自然于她无缘,尽管她是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父女相依为命,在沉默中度过了她的花季。
        深受家庭文化熏陶的萧姐,在思维上展献出早熟,锐利的雏型
        终于倒在年轻,和不成熟的幼稚下。说了,做了一些按如今年青人看来简直不是回事
        的言论和行为。拘禁3个月后,被判劳教一年。


        说到这里,她扑闪着秀美的眼睑,眸中露出那种绝望的悲痛。
        她被关押在宁海路19号拘留所,拘而不判。
        那种深深的绝望,吞噬着20岁的她。
        三个月,90多个于世隔绝的日子,于那些各式各样的小偷,骗子,流氓妓女为伍。
        唯一的消遣,只有一份别人不看的“南京日报”
        从头版头条起看完中缝的迁坟启事。
        最难堪的是,当着一屋子人“方便”
        沙沙的尿声,臭气,羞愧万分。
        没有尊严,没有人格。
        污秽不堪的语言,如雷灌耳。
        那些肮脏的女人,嘲笑欺负她,在她软弱的反抗下当众扒光她的衣裤取乐。
        。。。。。。。。。。。。。。
        萧姐,晶莹的泪珠,她紧紧闭上双眼,使劲的摇着头,似乎要甩出那些丑恶的记忆。
        我也惊呆住了,不由自主的走进她,轻轻的握住她的纤手。
        萧姐,我摇摇她的手,别说了,忘记那些好吗?
        第一次称呼她“萧姐”就是那天。
        萧姐,止住轻声哭泣,突然圆睁杏眼,恨恨的说道:我没有家,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
        判决后回到单位,等待她的是什么她已经有思想准备。可是她想不到的是,组织上给了
        她又一纸“精神刑罚” 那是她父亲签名和她这个政治罪犯脱离父女关系的宣言。
        她彻底崩溃了。这个世界多么的残酷无情,她才多大?疯狂!
        疯狂!。。。。。。。


        后续。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
        • 喜欢看你简洁的文字,尽管简洁,但照样荡气回肠。
          私人情况已如实在E里汇报了,担心的只是又被送到垃圾邮件里去了。。。^_^
          • vicky ,vicky brother.来信收到,但是我家的网络电缆又断了,今天才接通。 非常高兴。谢谢你。我会尽快给你复信。祝你快乐!
            • I think this story is not finish, right? I am looking forward to reading it.
        • 后来呢?
    • 你今天晚上能贴上4么?我等着呢.....
      • 对不起,改天一定。谢谢你看我的帖子。
    • 中国版<<红字>>?
      • 先调出来,接着想想,是否还能接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