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ncouver

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第一百回 是非成败转头为空 阴晴圆缺回眸似梦


老言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走眼了。可对面那人也在怔怔地看着自
己。老言嘴唇哆嗦了两下，发着颤音喊道，齐红！你，你怎么在这儿？
齐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说话。老言颤巍巍地问，虞姝呢？她
也在这儿？齐红垂下头摇摇还是没说话。老言上前两步拉住齐红的手
问，你现在没坐台？齐红摇摇头。老言说，那你坐我台吧，这么长时
间没见了，今天咱好好聊聊。

齐红跟老言进了包间，步政经见了齐红也是一愣。没等步政经开口，
老言忙对步政经使个眼色说，我已经找好小姐了，你们怎么还都愣着？
吴宇嘿嘿接道，已经让妈咪去叫了，你到是挺着急的。正说着妈咪领
着一群小姐进了门。众人乱哄哄地开始挑小姐，步政经已经会意，便
假装跟齐红不认识，也随便挑了个小姐。

酒水也上来了，众人喝了数巡就开始放声歌唱。老言开始躲在昏黑的
光线中跟齐红窃窃私语。齐红开始总是躲躲闪闪的，有些答非所问。
后来在老言的反复追问下，才终于道出了这一年多来关于虞姝的一些
事情。老言听着听着，感觉心里隐隐作痛，眼圈发红，眼泪差点就掉
了下来。

原来齐红和虞姝回到北京后，虞姝粘上了赌瘾。开始手风很顺，赢多
输少。实际上那是地下赌场下的圈套，人家不怕你赢，就怕你不来。
等虞姝尝到了甜头就一发而不可收了。后来几场下来就输了三十多万，
齐红本想劝虞姝及早收手，可虞姝认为这钱不能白输，一定还有机会
捞回来。齐红也感觉有些心疼，就企盼着虞姝手风转好，没有继续劝
解虞姝。没想到后来越输越厉害，当虞姝输到七十多万时，齐红也就
麻木了，只好眼睁睁看着虞姝用所剩无几的钱做最后拚搏。其结果就
是那一百万很快就输光了。

虞姝当时就傻眼了，齐红还算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劝解虞姝说，没关
系，咱们再想办法挣吧。跟着迟速还是有机会赚钱的。从那以后，虞
姝就总是有些精神恍惚的。

正当虞姝处于极度苦闷中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一
天俩人正在办公室闲聊，突然冲进一群警察，把整个公司都查抄了。
俩人亲眼看见迟速带着手铐，被警察推推搡搡地带走了，从此就没了
音信。俩人都被盘查了一番，然后就回了公寓。可走到公寓门口一看，
停着几辆警车，俩人就没敢再靠近。这明显是警察来查抄公寓的。俩
人一看不对，哪儿还敢再回公寓，便找个小旅店住了几天，可惜随身
衣物都没了。

这时再给大明打电话，大明也管不了她们了。俩人身上已经没多少钱，
只好又重操旧业，去歌厅上班了。涟漪风情的白甜对姐俩还不错，知
道迟速出事了，便收留下她们俩。这回虞姝也不干什么服务员了，直
接就当了坐台小姐。在白甜的淫威鼓动下，虞姝也开始几乎天天出台
陪客人睡觉。本来这么凑活混下去也就行了，没想到又出现了新状况。
虞姝突然发觉自己怀孕了。根据时间推算，不是大明的就是大明哥们
的，因为是四个人混居在一起，也搞不清楚到底是谁的了。就是搞清
楚又能怎么样呢？没办法，只好去医院堕胎。

就在去医院准备堕胎的路上，虞姝突然接到家里电话，得到母亲病故
的消息。这个打击当时就让虞姝几乎晕厥过去，拖着这种身体去堕胎，
虞姝又是第一次怀孕，身体如何承受得住？堕完胎回到家里就一病不
起了。高烧中虞姝又哭又闹，可急坏了齐红，可身边又没有其他帮手。
齐红忙里忙外的，虞姝却开始意识混乱，时不时根本就不认识齐红了。
虞姝就这样精神失常了。齐红夜里下班回来时，虞姝经常把房间里搞
得乱七八糟，后来越来越厉害，齐红只好送虞姝上医院。在医生建议
下，虞姝被送进了北京安定医院。

由于齐红被搞得焦头烂额，心情难免不愉快。一次坐台时有些怠慢了
一位常客，被那客人狠揍了一顿，脸上还给留下了记号。结果涟漪风
情也辞退了齐红，最后又换过好几家歌厅，就辗转流落到这里来了。
说完齐红掀起一侧的头发跟老言说，你看，这就是上次那人打的。老
言仔细一看，果然靠近耳朵的地方留下了一条两寸多长的疤痕。老言
心想，怪不得齐红改变了头型，原来是为了遮掩这道疤痕的。

晚上老言把齐红带回了家，但并没要求跟她睡觉。只是继续问关于虞
姝的种种事情，并提出明天让齐红带着去安定医院看看虞姝。俩人躺
在一张床上，齐红依偎在老言怀里断断续续讲着，凌晨时才渐渐昏然
睡去。虞姝那忧郁的神情在老言脑海里时隐时现，飘忽不定。老言感
觉自己身体有些漂浮起来，似乎进入了一个虚空世界。

下午到了医院，老言先跟安定医院的主治大夫谈了谈。据大夫讲，虞
姝目前病情基本已经得到控制，病人再过些日子就可以出院了。但是
周围需要有一个良好温暖充满亲情的环境，不能让虞姝再受到外界的
强烈刺激，否则随时有复发的可能性。因为虞姝性格有些忧郁，需有
有人多跟她进行精神上的沟通。

虞姝见老言走了进来，先是惊喜地眼睛一亮，轻声叫了声言哥，接着
就羞涩地垂下头去，捏着自己的衣角不说话了。老言坐在虞姝身边，
有力地握住虞姝的手说，我好想你啊。虞姝一动不动，滚烫的泪水涌
出眼眶。老言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虞姝的双手，俩人默默地用心
领会着对方那无法用语言表露的倾诉。

春天的气息让人感觉有些躁动，老言九点多就醒了，窗外明媚的阳光
让老言在床上躺不住了。现在应该是踏青的季节了，老言起来梳洗时
心想，今天干脆独自去郊外看看，借此缓解一下这一年多来忙碌的辛
劳。去哪里呢？老言寻思着，对了，应该去红螺寺还愿了。

老言一路上缓缓开着车，欣赏着路边街树刚刚滋出的嫩绿。到了温榆
河边时，老言心里一动，便左转弯拐上了别墅区小道。开到金姬的别
墅前，老言下了车，蹑手蹑脚地走到小楼的门口。显然许久没人进过
这栋小楼了，门把上落满了灰尘。老言在门口静静站立了半晌，然后
沿着墙走到一扇窗下。里面的窗帘很严实，从外面什么也看不到。老
言有些不甘心，便移动到另一扇窗下。窗帘似乎有一个窄窄的缝隙，
老言探头向里面张望着。黑洞洞的，看不清房屋内的情景。干什么的！
突然背后一声大吼，老言吓了一跳，脑袋在窗上碰了一下。老言定了
下神，回头一看，原来是一名别墅区的保安人员，正用怀疑的眼神望
着自己。老言冲他微笑一下说，我是这家房主的一个朋友，很长时间
没得到她的消息了，过来看看。保安仍用怀疑的眼神望着老言，没有
说话。老言尴尬地笑了笑，请别见怪，你们知道这家主人的消息吗？
那保安摇摇头，我怎么知道？老言失望地看看保安，然后扭头向自己
的车走去。

到了红螺寺，老言虔诚地上香拜佛，然后在每个捐款箱中都塞进一张
面值一百的大票。

走出殿堂，老言来到一片空旷之地，望着远处的山峦久久沉思着。昨
天虞姝那满脸泪痕，楚楚动人的模样，让老言心中隐隐作痛。两年前，
大约也是这个季节吧？那天傍晚在火车站第一次见到虞姝的情景历历
在目。这两年发生了多少事呀！

大鸟廷坚已成亡魂，迟速也已经伏法。在报纸上，老言看到了关于南
方那个胡市长沸沸扬扬的丑闻，迟速是始作俑者。有时老言还会梦见
迟速张牙舞爪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动。一切都过去了，一些人和事都
像一场梦似的消失了，老言心想，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老言凝神远望，感觉这个世界永远是神秘的，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
力量在支配着人类命运。此沉彼浮，没有人能够真正掌握住自己。一
些辉煌不过是一种表象，瞬间就会化作乌有。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到
底是为了什么呢？老言心头沉重地问着自己。

日头西沉，余辉浸染。
春色浓浓，生机盎然。
此生飘零，回首百年。
我欲何求，仰问苍天。
争锋夺利为哪般？
笑看江湖非为善。
孤独相随伴我去，
沉浮世间似影幻。

老言口中念念有词，缓缓向山下走去。心头似乎已经没有了沉重的负
担，虞姝那飘忽不定的身影在前面引领着，老言要去拯救一个受过很
深伤害的心灵。

全篇终。




*****************************************更多精彩文章及讨论，请光临枫下论坛 rolia.net